尤雪莉臉色一白，面容蒼白，等著大眼睛，楚楚可憐地看著趙柔嘉，露出哀求的表情。

求她嗎？

她也有這一天！

趙柔嘉心裏升起一股怒火，不是撒氣後的舒適，不是威脅人的暢快，反而拱出一抹深深的憤怒。

這股怒氣撐得趙柔嘉胸腹出一陣陣難受，以至於她在接下來的好一陣時間裏腦子裏一片空白，忘了該說的話。

回過神過，已經過了氣極了的那一瞬，趙柔嘉氣極反笑：“你就沒有懷疑我說謊嗎？”

尤雪莉一楞，說謊？

這種事情她會拿來說謊，逗她玩兒嗎？

要真是逗她，那還好了！

趙柔嘉見她面色變幻不定，似乎被她一句話牽著鼻子走，冷笑道：“你放心，對著你這麽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，我還不至於說謊。”

啞巴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尤雪莉，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，狠狠地盯著趙柔嘉，裏面全是憤怒和譴責。

她不是啞巴，不是啞巴，不是啞巴！

是誰讓她變成啞巴啊，是誰讓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，趙柔嘉！

她竟然還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，往她的心頭插刀，若是能夠動，尤雪莉一定咬死這個賤人！

若是目光能夠殺人，趙柔嘉早就被目光殺死一千遍了，可惜不能，所以趙柔嘉邪笑地站在她面前，陰惻惻地靠近她的耳邊，道：

“拜你母親當年狠絕所賜，我母親的陪嫁丫鬟只剩下一個，不過那丫鬟可是親眼看見產婆動手腳的人，她可以證明我母親死於陰謀，至於產婆，他們雖然死了，可是他們的家人沒有死絕，所以真相會大白於人前，我母親事情終將沈冤昭雪。趙柔心，你說這一次孟氏還逃得掉嗎？”

尤雪莉打了個抖，不可置信地地望著趙柔嘉，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

“天理昭昭，報應不爽。不是不報，時候未到，你們逍遙了一輩子，還想繼續作威作福？做夢！”

趙柔嘉捏著她的下巴，死死地掐住，一雙利眼似銳利的刀子，嗖嗖地往她身上紮。

尤雪莉被迫擡起頭，看著眼前的有些瘋狂的趙柔嘉，心裏又恨又怕，閉上眼不願面對她的冷眼。

趙柔嘉卻不想這樣放過她：“尤雪莉要用你的身份，嫁給司馬烈。”

什麽！

尤雪莉睜開眼睛，看著趙柔嘉。

趙柔嘉輕蔑地瞥了她一眼：“一個男人的名字就讓你失了冷靜，我看你很關心司馬烈嘛，比關心你娘的生死更關心他，五妹妹，我還真是有些失望呢！在男人和母親之間，你終究選擇了男人。”

“啊啊！”

尤雪莉臉色蒼白，憤怒地叫了兩聲，死死地等著趙柔嘉。

大眼對小眼。

針尖對麥芒。

見她不肯低頭屈服，趙柔嘉的覺得不夠圓滿，她就想在她身上找到快感，就想看她憤怒痛恨，卻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，而現在目的沒有達到，哪裏肯半途而廢？

“既然你這麽喜歡男人，作為你的好姐姐，我自然要讓你心願得償，五妹妹如花容顏，又是在花樣年華，即便是委屈你在這莊子裏將就生活，也不能剝奪你為人妻為人母的資格，青燈古佛地過一輩子，多麽可憐，多麽殘忍，我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罔顧人倫的人，總是要讓你心甘情願留下來過日子才行，所以五妹妹，我明兒就讓常興魯華找幾個男人過來讓你挑。”

見尤雪莉瞪眼，一臉煞白，幾乎要暈過去的樣子，趙柔嘉笑得更加開懷。

“放心，我不會找那長得難看的歪瓜裂棗，也不會找那死了老婆的年老鰥夫，一定是精挑細選，最好是於司馬烈長得像的小生，保證讓你滿意。我會讓人看著你們，讓你們琴瑟和鳴，魚水交融，讓你們顛鸞倒鳳，早生貴子！順便提醒你，你要是明年這個時候沒讓我抱到自己的侄兒或侄女，我就再給你找一個強壯的男人，這一次，我就不保證那人長成什麽模樣了。”

“啊！”

尤雪莉一聲驚叫，眼睛一翻，暈了過去。

“哈哈，哈哈，哈哈哈！”

趙柔嘉仰天大笑，笑聲裏盡是得意和暢快，只覺得身上的汗毛立了起來，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。

果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，是一件極度痛快的事情。

然而，笑著笑著，趙柔嘉笑不出來，轉過臉，一行清淚留了出來。

再多的報覆，帶給她的快感，也及不上她受過的痛苦。

及不上夕照破敗的身子，孤寂的背影，扭曲的性情和無望的人生。

孟氏母女的罪惡，有一點算一點。

不論是母親，還是女兒，都讓她咬牙切齒。

別說她狠，別說她是非不分，別說冤有頭債有主，別說得饒人處且饒人，問一問夕照會不會原諒孟氏，問一問她為何會嫁給謝允文，問一問她為何一貧如洗，問一問謝臻為何死亡……

孟氏、趙柔心、尤雪莉……

一個一個都逃不掉，這是他們欠她的，無論她對他們做什麽，都是她們該得的報應！

只有完全洗掉了戾氣，她才可能重生。

只有挑破膿包的創口，傷痕才能結痂。

屋子裏的聲音由高亢變得低沈，笑聲消失，越來越低，慢慢地聽不清。

外頭的常興和魯華對視一眼，搞不明白趙柔嘉在裏面做什麽。

常興睨了魯華一眼：要不要進去看看。

魯華搖搖頭：不用，別去。

常興：萬一出事了怎麽辦？

魯華有些遲疑，想了想，還是搖搖頭。

這位小姐可不是善茬兒，這個時候是她最陰暗郁悶的時候，跑到這裏來就是想發洩心中的郁氣，一個人獨處，也是為了調整自己的心態。

裏面的兩個人，說不定在說什麽機密的話，不想被第三人聽見。

來的時候趙柔嘉就讓他們守在屋子邊，禁止任何人靠近，所以他們怎麽能進去呢？對趙柔嘉來說，他們也是任何人！

常興明白魯華的意思，最後妥協，與魯華一起站在外面，默默地當柱子，看著太陽從日中偏移，心潮起伏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“吱呀”一聲門響，穿戴整齊的趙柔嘉從屋裏走出來，神色平靜，目光清澈，目不斜視地走道兩人身邊停下。

然後在兩人的註視中，說出一句讓兩人極度驚訝的話：“等會你們去找個男人過來給裏面那位姑娘，讓她與那男人在裏面成婚生子，記著，除了裏面這件房子，他們哪兒也不許去，也不能讓任何人發現裏面有兩個人，所以這男人你們要好好挑，不要出岔子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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